李亦非每天都在反省一个问题——到底是该让人家恨自己还是让人家爱自己?她记得一位美国总统曾经说过,要不然就让人家爱,要不然就让人家恨。而她发现往往到了最关键时女人还是狠不下心来,尽管表面上有时挺厉害的。
从商这么多年来,李亦非有了很深的体会,“我每一次觉得后悔的时候,都是做决策时心软了。”要么心软时录用了一个人,或者心软时没辞退该走的人,甚至在竞争的时候放了对手一马,但“回头时发现人家都没有对我心软,都回过头来咬了我一口”。
李亦非(左)、沈宏
但是她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方法,因为现实是:女性领导者做“斧子手”的话,人家就骂死你,男人做“斧子手”就OK。所以她认为要以一种非常柔和的方式来做“斧子手”,很难做到。
要温柔,也要原则
俏江南董事长张蓝显然与李亦非有很大不同。她说:“尽管我是一个女性,但我有着男性的性格。比如,如果厨师不听话,我肯定会让他走人。我一开始就树立了一个强硬的形象。”
从湖北农村走出来的张蓝于1991年在北京开了一家小餐馆,启动资本则是之前在国外挣的2万美元积蓄。那时,不要说女性,整个社会上做生意的人都不多。虽然她坚信自己会取得成功,但在开业最初的几个月里,一直惨淡经营。
创业之初的困境反而让她更加坚定。她说:“如果一个女性想在餐饮业生存下来,她需要超凡的意志。我认为小时候在农村所受的磨难和从事的劳动帮我挺了下来。”
亚盛投资总裁毛欧健丽也是一个对下属工作状态和成果要求很严格的领导者,但是她又会处处体现出实际的关爱。比如当她知道一名女下属真正工作不好的原因是害怕因为怀孕丢掉工作和晋升的机会那一刻,她便如贴心的姐妹,“我当时对她说,我也是女人,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要有顾虑,开心放心地去要宝宝。”
毛区健丽认为,孩子对女人很重要,而在她自己生小孩的时候,身边有很多女性朋友为了职业上的顾虑选择不要小孩。“可是现在看,我的小孩已经这么大了,但我的升职和发展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在她看来,“机会总会有,晚一两年、早一两年相差并不大,有了孩子的女性更容易在工作中发挥能量。”
靓诺派总经理苑永萍就很在意与员工的长期合作关系,包括公司财务总监及很多店长,都已经跟着她干了十几年。“我招人时,特别小心,进来后我就希望他们长期留下来,毕竟我们在服装行业算是比较特殊的业务,一般的人进来是做不了的。我招人的原则就是宁愿把你吓走,不让你干了又走。”
为此,在招聘时,苑永萍都会将工作中可能遇到的艰苦、困难之处如实相告,如果应聘者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就最好别进来。目前苑永萍对自己的团队很满意,她甚至还教员工们跳街舞,并举行内部比赛。
沈宏则自称“一直用对待家人应该有的感情色彩对待员工”,她惊人的记忆力体现出其细致,据靳羽西透露:“当时,在羽西她下面有1,500多员工,她甚至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但在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她也决不会马虎。“比如某个同事的爱人病了,我会派秘书去送一束花,希望他早点康复,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容许她今天可以晚来,或者不打招呼就不来。”
亲和力,善于协调
尽管每个女性管理者的风格各有不同,但亲和力这一特质则被绝大多数人认可。安博教育CEO黄劲就认为,这是女性天生就有的,是女性管理者的优势。在1998年旧金山总领事馆组织的“硅谷留美博士企业家合作考察团”中,她作为25名成员中惟一的女性成为团长,因为其他人选谁大家都不服气。当然,她也清楚,一个人权威的形成与性别并没有什么关系,还是要靠人格魅力、品德、能力等综合因素。
凯鹏华盈中国总裁合伙人汝林琪也表示,亲和力是种优势,但不能作为一种领导方式。当初在投资银行业时,尽管她带领的团队有着很出色的业绩,但上司还是会提出意见,因为她太“nice”(和蔼)了。“现在我还在不断改变,人是有阶段性的,当时我是在用亲和力来管理,现在到了做掌门人时,其他方面也要加强。”
她认为,通过有亲和力的领导及合理的制度,女性创业者更容易取得成功。同时她也表示:“男性对女性管理能力的质疑是基于一直以来男性在企业管理中高层居多的原因所致,我相信随着更多的女性创业家参与经济建设,这一观点会逐渐改变。”
亲和力往往在处理人际关系时表现出明显的优势。西欧产业合同协会的创始人巴巴拉?格罗甘曾对此做过一个形象的描述:“如果你能成功协调家里一个4岁和另一个6岁的孩子为抢一个玩具而发生的纠纷,那你就有能力参加世界上任何一项合同的谈判。”
的确,女性和男性在谈判风格和把握对手的方法上很不相同。男性往往持有“背水一战”的心态,瞄着“只赢不输”的目标与对手较量;而女性则会表现出进退自如,委婉求全,耐心等待,期盼“双赢”的态度,反而容易与对手建立起友好合作关系。
联想集团前任CFO马雪征就指出,女性的一大优势就是在需要配合与妥协的地方做得到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特别是在各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在联想北京和香港两边合并,乃至后来大联想拆分,以及并购IBM PC业务的过程中,马雪征都发挥了重要的协调沟通作用。比如2001年联想集团在与美国在线进行合作谈判时,两边就总是觉得条件不合适,最后能够达成协议,马雪征作为一名协调者功不可没。“因为我是女性,我的应变是快速的。”
事业心,踏实做事
女性清楚了自己的优势所在,就要尽可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做到最好。炎黄健康传媒CEO赵松青对自己非常自信,从小做运动员时曾经获得过全国少年组的冠军,当老师时带的班级也都是比赛中的第一,后来进入广告行业仍是金牌销售。“我的优势是我的公关能力和销售能力”,“我就是比较有激情,比较执着,志在必得”。
赵松青坦承做户外广告早就挣到了钱,但她不愿意跟很多人一样现在便停下来,“我不愿意回头看,也不愿意享受生活,我觉得现在的工作状态是我最想要,最精彩的,我不希望休息。”分众传媒首席战略官陈岩给了她一个评价:“20年出一个江南春,20年出一个赵松青。”能与开创了一个行业的江南春相提并论,此评价不可谓不高。对此,赵松青则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还是希望用事实来证明!”
世纪佳缘CEO龚海燕也非常在乎事业上的努力进取,“工作没有做好会让我觉得很严重,我每天都能工作到很晚,从不觉得疲惫。”她曾有一次和两位男同事一起出差,连着坐了三天火车,终于回到公司以后,两位男同事都回家休息去了,她居然还在办公室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她说,“每次出差回来,都不会在家里多停留半刻,我就是那种特别有干劲的人。”
仍是职业经理人的李亦非同样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我从来不偷懒。你可以说我做得还不够完美,但你不能说我没有尽力。不去尝试,机会是零;去努力了,就有50%成功的机会。”她认为,如果在小事情上苟且,那么你在大事上和一生中,一定是一个苟且的人。
言辞质朴的苑永萍则一直在脚踏实地的积累着经验,“别人做衣服都探讨原材料,我们更关注人体,要去了解胖人到底怎么长肉,在哪些地方长肉。”靓诺派至今已跟踪调查了上万人的人体数据。“很多企业那么会仿造,都没有人来仿造我们。因为我们太难学了,国内再也不可能再出现我们这样的企业了。”的确,在大多数企业都不过生产几个主要标准型号的服装时,要做到生产上百个型号的困难可想而知。
作家毕淑敏最初购买靓诺派的服装是经演员方青卓介绍的。当时毕淑敏正准备去美国参加一个会议,去之前着急没有一件合身的衣服,就把方青卓身上正穿着的一件衣服拿去了。第二天,方青卓就给苑永萍说了这件事。
事实上,当方青卓第一次跟着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组到靓诺派时,也看不上那些摆着并不好看的衣服。苑永萍当时出于礼貌,让她试穿一件连衣裙,她开始还说坚决不穿,后来也出于礼貌还是穿上了。一照镜子,方青卓就问,你这是哈哈镜吧?她不相信会“瘦”这么多。苑永萍知道,穿出效果来了,“因为我最拿手的就是,向胖人推荐连衣裙”。正是凭借着一步步的努力,靓诺派被越来越多的女性所接受,大众知名度虽不高,但圈内口碑甚好。
引资本,善借外力
苑永萍表示,她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个性化生产,要个性化就很难实现大规模生产,但如果不个性化,就会经常出现“撞衫”现象,因为已经有不止一人向她反应过这一问题。至于资本扩张的问题,她则谦称,“没有那么远的眼光,就想着自己将这个事业实打实地做好,还没想过与外部资本合作的事。”
其实,在很多情况下,寻求外部资本合作并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更在于投资方能带来的综合资源效应。黄劲直言:“如果你就是为了钱去找钱的话,实际上可能会给企业带来很大的负面作用,你不需要钱的时候找来的钱对你是最好的。安博几次找钱时,其实我们没有这个钱一样会发展,只是发展快慢问题,我们会等待最好的投资商,如果说我就是靠投资商的钱来生存的话我就没有选择的主动权了。”
她表示,要把融资看作一种资源,可以帮助公司取得更大的进步,安博选择的投资商都是对其未来发展有战略性考虑的。“如果你没有好的商业模式和团队,有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成功;但是如果你有好的商业模式和好的资源的帮助,再加上足够的钱你就会发展很好。”
正因为要获得战略性资源,炎黄健康传媒在先后已获得4,000万美元融资的情况下,仍在2008年初接受了分众传媒区区500万美元的投资及相关资产,并为此出让了20%股权。赵松青说:“因为江南春是业内领袖,他知道整个游戏的玩法,整个游戏规则是他制订的,所以说他给我们很多武功秘籍和葵花宝典,这是别人学不到的。他所有的经验都给我们了,我们怎么会不成功呢?我觉得他的媒体资源远比他的资金更重要。”
而龚海燕也曾拒绝了某家国际知名同业网站的合作意向,却先后接受了新东方创始人之一钱永强的两次投资,2005年初他们见了第一面就做出了投资决定,“老钱的人脉对我是个帮助”。后来,钱永强又介绍了新东方的徐小平和王强成为世纪佳缘的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