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是很多股民的丰收之年,众多VC也从IPO中获益不菲。兰馨亚洲执行董事李基培却表示:“当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在谈股票,我女儿的家庭老师也在问我买什么股票,就足以对2008年的资本市场保持警惕。”
从1994年成立到现在,兰馨亚洲在中国投了30多个项目,不算多产。基于谨慎的投资原则,李基培和他的团队会仔细分析每个项目的细节,而且格外看重创业者和团队素质。兰馨亚洲投资总监杨瑞荣向记者概括了他们对创业公司团队的三条核心要求:诚信、行业经验、团队协作能力,诚信尤为重要。
2000年3月纳斯达克创新高之际,李基培第一轮投资携程网,当时只有他自己相信这家公司能赚钱。年底再投携程网第二轮时,已在凯雷任职的李基培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携程的情况下,不但带领所在机构果断介入,个人也以4万美元入股。这笔投资后来翻了20多倍。
李基培认为自己很了解梁建章和沈南鹏,2000年时,海归创业者还很少。“我就认准了这两个人可以,所以不顾其他就投进去了。那时一年只有1万个留学生回国,优秀的就那么几个,我抓住这几个就可以了。”
和诚信者握手
看似大胆的“赌注”,实则是看人知事的谨慎。“我认识梁建章,了解他,我知道他一定可以把这个公司带起来。”李基培向记者表示。
携程上市后市场表现一直良好,李基培认为这与其创业团队的诚信密分不开。“我们评价企业家的重点,第一条原则就是诚信”,杨瑞荣特别强调。作为投资,他们并不觉得是绝对强势的一方,“我们交付的是真金白银,拿回来一张纸(投资协议)”,所以,对企业家的考察比合同更重要。
在投资运动100之前,兰馨亚洲观察了一年多的时间,对于其团队中的每个人都看过,与运动100总裁张国伦谈过几十次,甚至还有几个人和张一起踢过几次球。
李基培向记者表示:“诚信在资本市场上有很大的价值,如果投资人有一点怀疑,市盈率就很低。”他曾看到美国有两家公司,当初几百亿美元的市值,挂牌10余年,却因为诚信问题倒闭,“企业如果在这方面出一次问题,之后肯定还会再出,因为暴露出的往往是冰山一角”。
有不少企业本身不一定需要钱,也会引进机构投资人,因为这可以证明其价值已获得投资界的认可。“IPO时,投资者看到之前有品牌的投资机构介入,往往就会更有信心。”李基培说,携程多年来二级市场表现一直很好,就是除了业绩外,投资者对这家公司的透明度也很有信心。“携程的市盈率从最初的20倍到50、60倍,因为投资者相信管理层说的和做的,他只考虑行业风险就可以。”
投资广州泰思公司,也是对“人”的信心。兰馨亚洲在2004年4月以250万美元投资于这家做市场营销的公司,当时泰思还只局限于广州,签约超市也只有一家。但李基培1999年就认识了泰思董事长兼总裁尹晓峰,觉得他很值得信赖,在美国宝洁工作过5年的他在管理营销方面很擅长。
理解传统企业的需求
兰馨亚洲在中国的投资案例中,不乏传统企业。 VC在国外更多投资的是科技型创新企业,中国市场上规模性投资于传统企业,也是最近两三年的趋势。由于这些传统企业先前普遍已有10余年的运作习惯,对于VC的操作则刚开始熟悉;另一方面,发展较好的传统企业已经有了一定规模和品牌,现金流很好,并无寻求风险投资的足够动力,他们和投资人对话的筹码往往更多。
作为投资机构,如何理解与传统企业的需求,兰馨亚洲有着自身的体会。杨瑞荣说:“传统企业的老板,缺点就是有时缺乏动力和野心,每年增长15%~20%,获利几百万或者几千万就很满意了。”另外,传统企业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多、更细致,包括股权结构、资产的计算等,需要让传统企业理解风险投资的理念和价值认同。
不过在杨瑞荣看来,有两个因素会促进两者的合作:其一是,众多成功案例的诞生,传统企业目睹了资本的力量;其二是,已有高科技产业的人才渗入到传统企业的管理团队中,他们看到的传统行业的机会和投资人一样。“对传统企业要做‘教育’的工作”,他总结道。
兰馨亚洲对传统企业依然看好并且富有耐心。在投资运动100初期,对于内地市场的选址,运动100的管理团队曾有过失误,导致关闭过几家门店。一般来说,投资人对于连锁企业关闭门店是比较敏感的,但兰馨亚洲给了企业更多的理解和支持。李基培说:“我们觉得关店也是好事情我们不仅看企业家成功的经验,也看失败的经验,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失败。”
从财务上来说,互联网公司成立时间都不久,成立之初就在比较规范的环境下运行,而且其盈利方式比较简单明了,账目很容易理清;但传统企业就复杂一些,有时10余年的旧账清理起来很困难。李基培说,“企业家的一些做事方式,其实我们也能够理解。比如有些企业家会做一些员工期权,有些就一定要把持100%的股权。这和企业家个人的想法有关系,也和行业有关系,有些行业赚钱很辛苦,算得精一些很正常。”
两次波谷后的谨慎
兰馨亚洲的谨慎风格,与其14年的投资历程关系密切。在李基培看来,从1994年到2008年,已经历了两个波峰到波谷的历程,而从2007年的高峰到2008年的转折点,或许正在步入新一轮的低谷期。
回顾兰馨亚洲的历程,正和中国经济同步发展起来。第一阶段,1990年代初,兰馨亚洲成立第一支基金,当时中国本土成熟的企业家不多,所以他们更乐于和跨国企业合作,包括和美标集团下属的特灵空调公司进行合资等。
到了1990年代末,兰馨亚洲第二期的基金则采取两步走策略:一边是延续和跨国公司的合作,比如跟拉法基合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以海归派、跨国企业的管理团队以及草根的民营企业家所形成的本土创业团队。携程、易趣、智联等都是这一时期作为首轮投资介入的。“那时候就是大趋势加团队的判断。”李基培说,譬如易趣,当时有70~80家公司在做类似的事情,而他们挑选了其中团队实力最强的一家公司,“好公司不是我们投资出来的,是创业者做出来的。”
兰馨亚洲前两期基金投完后,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的崩盘和“非典”的爆发。一直到2004年,李基培才感觉到了比较好的投资时机,此时第三只基金募集成功,“中国经济发展从过去的双动力,包括出口和政府投资,转变为以人均消费提升为动力”。兰馨亚洲由此投资了消费类相关企业,包括齐心文具、元祖食品、运动100等,还有一些医疗企业。新成立的第四只基金则延续了第三只基金的风格。
“我们已经经过了两次高峰和低谷。2007年,中国的资本市场很热,但2008年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李基培说,“不过,中国经济发展的大趋势是不变的,现在的企业和以前的泡沫期相比,基本面还是很好的。”他表示:“有人说我们的风格保守,我觉得是谨慎。我们已经有14年的历史,不用再向出资人证明我们(能够成功投资)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