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邦》杂志 文/马未都
希腊引以为豪的地方不胜枚举,哲学它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文学有荷马;让希腊最自豪的还是它的神话。众神之父宙斯施计劫持了腓尼基宫殿美丽动人的公主,落户在这块富饶的土地上,公主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叫欧罗巴,欧洲的历史由此开始。
奔希腊去就是奔希腊的文化去,它的文化过于古老厚重,让我们面对于此难以喘息。我很奇怪,此行所到之处的古迹均为公元前遗址,最长时间者竟然有3500年了(克诺索斯宫殿),虽说大部分都在近代考古发掘中得以保护,但这么多这么优良的文物保存至今,不能不算是个奇迹。
我们中华文明延续五千年从未间断,但我们千年以上的遗址都保存不了这么好,不能让后人如此直观地感受先人的智慧。我老是想,如果我们商王朝、周王朝乃至秦王朝的阿房宫也能这样保存下来,让其遗址恢宏成为具体形象,那该让我们这些文明后来者怎样地扬眉吐气啊!
只可惜,我们的文化是个前仆后继的文化,是文明交替上升、不愿尊重对方的文化;我们历史上的放火屠城,杀人越货乃家常便饭,我们思考过么?我们怎么那么愿意把对人对思想的怨与恨发泄到物上呢?
我企盼希腊之行获得一点点启迪,希望先哲们有高屋建瓴的点拨。我们这样一个非常物化的民族,怎么那么不允许古物的存在呢?苏格拉底说,别人之所以认为我聪明,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无知。这话说得深不可测,可以解释我们传统的行为么?
西方古典艺术表达时极其重视细节的准确,力求真实,这在古希腊雕塑中表现得尤甚。卢浮宫三宝之一爱神维纳斯就是1820年在希腊米洛斯岛出土的,匀称的身材比例,细腻准确的肌肤,让人领略到古希腊雕塑艺术的魅力。
细节的真实在艺术表达中尤为重要。在希腊参观博物馆时,处处可以看见古希腊雕塑,尽管绝大部分已成为残件,但仍能全面反映古希腊登峰造极的雕塑艺术。在德尔菲遗址博物馆,当我看见一件古希腊男性躯干的雕塑时,细节让我震惊!这一细节我相信大部分男性都未必知晓,但却真实地在2500年前的雕塑反映出来。
男性有两个睾丸(个别男性例外,仅一个,不会影响功能),两个睾丸所处位置并不在一平面上,一高一低,一般来说,绝大部分(90%)男性的睾丸是左低右高;它和人类其他器官的均衡出现完全不同,人的双耳、双眼、双鼻孔、双手、双脚虽有差异,但肉眼一般看不出,而双侧睾丸必定一大一小,呈现一低一高态势。这一细节,非医学生理专业人士一般不知,可在古希腊的雕塑中却有准确无误的表现。
我们男人有人一生未必能发现自己的睾丸一高一低,夫妻结婚几十年,妻子也未必观察到这一点,一个简单的生理特征在数千年前就被希腊艺术家捕捉到,并忠实地再现于艺术品之上,让我们这些文明后来者知道何为文明之灿烂:天地有大美,万物有成理;不仅艺术有高低,睾丸亦有高低。